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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再見】()

 

 

點滴瓶低落一滴滴透明的液體,滴滴答答聲規律的響起,彷彿是流不盡的人生沙漏,滴滴答答在計算著時間。

 

如果真能流不盡。

 

吳邪看著半透明的點滴瓶,表情與其說是平靜,不如說是淡漠,一雙如琉璃般的眼瞳毫無波動,半晌,才把視線移向窗外。

 

窗外,是醫院的花園,時值春初,花木扶疏、群芳爭妍,殘梅尚未落盡,吐納著最後一絲芳香,暖風滿園,捲起一地香塵。

 

吳邪在池邊垂柳下的長凳下找到他在找的身影,嘴角微微勾了下。

 

那人真的一點也沒變,不管到了什麼地方,總是喜歡抬頭望著天空。

 

在望著什麼呢?

 

是自由、未來、夢想、還是望著蒼穹,思考所謂宿命?

 

八成什麼也沒想吧?

 

喀。

 

「又再看小哥?」

 

解語花放下手中的米粥,看著吳邪的側臉:「你還是不打算見他?」

 

「他既然忘了,何必要他再記起一個將死之人呢?」

 

 

吳邪來日無多了。

 

土夫子多多少少都會有心臟和呼吸道的疾病,能夠像吳老狗一樣活到七老八十了畢竟是少數,許多人都是做好了吃了這飯沒了下餐的心理準備在生活。

 

當那份等於死刑判決書的身體報告擺在桌上時,解語花實在很想翻桌大罵:「搞個毛啊!整人不帶這樣的吧!」

 

但那不是整人,吳邪笑笑著喝了口茶,對解語花說:「小花,大夫說我不過一年的時間,我能不能拜託你件事?」

 

解語花悶悶的喝茶,不回話,吳邪仍是笑著,逕自說:「你替我找小哥行嗎?」

 

「死到臨頭你還惦記著那沒心沒肺的傢伙!」

 

「小花。」

 

吳邪定定的看著他,一雙水靈的眼瞳鑲在青年的臉上,熠熠生輝。

 

解語花向來覺得吳邪的眼睛很漂亮,澄澈的琉璃瞳孔,盛滿的是他們這種人所沒有的單純與真誠,也格外讓人難拒絕。

 

那是他們這種沾染一身汙穢血腥身心都已骯髒不堪的人,可遇不可求的淨土。

 

最後的淨土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吳邪不知不覺就睡了。

 

還拿著瓷湯匙的一雙手因病而骨瘦嶙峋,蒼白見骨。

 

解語花,伸手替吳邪調整姿勢讓他舒服些,過程中吳邪曾短暫意識到,但只是咕噥著:「小花……抱歉。」又沉沉睡去。

 

看著還剩著大半碗的粥,一雙秀氣的眉緊緊的蹙起,吳邪能吃下的東西越來越少了,這真的不是好現象。

 

他走到窗邊,想拉上窗戶,卻瞥見那靜默的身影抬頭定定地看著他們所在的這扇窗戶,一雙明亮得灼人的眼睛,沉默的的望著。

 

解語花勾起絕美的笑容,用力拉上窗簾。

 

點滴瓶快滴完了,得叫護士來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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