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風颳痛臉頰,幾乎冰凍了我臉上抹不去的淚水。

破碎的衣物抵禦不住冰寒的空氣,快要麻痺肺部,但腳步卻不曾慢下,因為要是慢下......母親的一番苦心與努力就全白費了。

母親......

一想起母親,淚又滾滾流下,溫熱的淚水又在瞬間冰冷,像我死寂的心。

『黎西雅,別恨妳父親,祂有祂的無奈。』

母親最後的微笑彷彿還在面前,我卻心痛她最後仍不斷為了父親說話,真傻。

『馬麻,把拔是怎樣的人呢?』

『把拔嗎?嗯,像是陽光一樣,很溫柔的人呢!』

幼小的我對父親充滿各種憧憬。

『雖然我們看不到祂,但祂一定是無時無刻溫柔的看著我們呢!』

意識快要模糊,腦海中卻不斷浮現往日與母親談論父親的點點滴滴。

從小就沒有父親相伴,全靠母親一人早上當藥師晚上當除妖師的收入生活,雖然有些清苦,我們母女卻對平靜的生活心滿意足。

十歲時,母親就告訴我,父親是另個世界的神,光明神。

母親總是說,父親是個溫柔、如同光一般的人,我對父親,從來也只有憧憬而無怨恨。

一切一切,卻在我十八歲生日前夕破碎。

一群怪物闖進我們小小的家,把我們帶到那個如同蛇蠍般的男人那裡,男人用各種酷刑逼迫母親交出一樣東西,但母親卻守口如瓶,不肯吐露一字,男人就更是兇殘的對待我們。

我也從一開始渴望父親有天能夠出現,救我們脫離苦海,到最後放棄希望,只求苦痛能盡早結束。

但可笑的是,因為神之血脈,我幾乎不會死,男人最後便改虐待我,希望母親能放棄堅持,只是母親還是咬緊雙唇,一字不吐。

不會怨恨母親為了父親而拖我一起受苦,我只是欣慰母親因此能少受些苦。

想起方才,母親交給我一個被藏在隱匿角落的布包,和一枚深藍色的石頭,要我在她打破牆後,快逃,找到機會就掐碎石頭。

我問:『那妳呢?』

媽媽只是溫柔的給我一個擁抱,在我耳邊輕聲說:『黎西雅,別恨妳父親,祂有祂的無奈。』

下一秒,母親把我推開,揮開手打印,咒印的威力炸開了整面牆,也把我彈飛出一大段距離,我只能依稀從光中看到母親消散的身軀。

值得嗎?值得嗎?值得嗎!

淚水流的兇,我的腳傳來陣陣疼痛,幾度就要跪下,我還是憑著意志往前。

糟糕!

停下腳步,我驚恐的看著眼前深不見底的斷崖。

已經可以聽到身後追兵的聲音,但前方卻已經沒有路了。

我微微笑了。

張開手,看著在黑暗中微微發出亮光的石子,我閉上眼,往前倒去,同時掐碎了手上的石頭。

跳下去,總是比被抓回去的好。

但,閉上眼的我卻沒發現,身下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暗藍漩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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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不久,我摔在一個軟軟的地方,睜開眼,我驚愕的看著眼前的景象。

這是一個中世紀歐洲的小巷,石鋪的街道、和明顯的精靈氣息,這是哪裡?

我站起身,才發現自己是摔在一個廢棄的舊棉被上,若不是身上的傷口傳來劇痛,我幾乎要以為自己正在作夢。

喘著氣,我扶著牆走出小巷,馬上就聽到一聲響亮的聲音:「在那裡!」

「抓住她!別讓她跑了!」

我朝聲音來源處看過去,只見一群身穿輕鎧甲的......騎士?朝我奔來。

對周遭的錯亂,與剛逃出生天的害怕,我立刻轉身逃跑,但一跑,就覺得全身的傷正在劇烈咆哮抗議,幾乎要軟倒。

不能停!

逃跑的本能還是戰勝了疼痛,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在大街上奔跑著,靈活的閃過擋路的行人,或是躍上牆,越過障礙物,身後的人總是跟我保持著一定距離,跟不上。

而同時傷口也牽制了我的動作,我的速度也快不上,要甩開他們根本不可能。

但我還是沒停。

跑著,眼前突然躍出了一名騎著黑馬的黑衣男人,冷峻的面容,有著凝重得讓人笑不出來的劍眉,深邃的黑眸透著凌厲的目光,表情也嚴肅的讓人退避三舍,全身散發的氣勢也讓我幾乎要停下了腳步。

不能停!

男人的馬匹站在路中央,想越過去,只會被男人一把抓住。

我咬緊牙,全力衝到男人的馬前,再快速的跪地下腰,利用慣性滑進了馬的下方,不管整個膝蓋傳來劇烈的疼痛,我一出拳擊在馬的腹部,一個肘擊落在馬的關節上,在雙手打在馬的六方兩隻腳上,馬立刻往右踉蹌摔倒,連帶的也把男人甩下。

「審判長!」

身後傳來驚叫,我還是繼續往前跑,卻稍微轉頭看看男人是不是還倒地不起。

一轉頭,我就愣住了,後面哪還有黑衣人的影子?只有一堆呆愣著的騎士。

「躲貓貓玩夠了吧?」身前被陰影壟罩,我轉回頭,手便被緊扣住。

男人冷冷的看著我,一雙黑瞳,宛如令人絕望的黑夜。

逃不掉了。

我只覺得全身一軟,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倒下,身上的傷口早已裂開,流出鮮血。

「妳......?」男人驚疑的想說什麼,但我沒聽見,喉中湧上血腥味,再從唇角流下,下一秒,我的視線一片漆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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〈屍躺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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