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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走過許多地方。
沒有記憶的依憑他只能不斷依據感覺尋找依歸。
但其實,他也不懂「感覺」為何。
他走過千山、走過萬水。
一度,他停留在風雪漫天的山上,在喇嘛廟裡學習如何感覺、見到了她應該稱為母親的女人。
沉睡三年只為一瞬間看見兒子來到身邊的母親。
那是第一次,他稍稍了解「感覺」為何,但也只是稍稍。
然後他靜靜的送走了他的母親,繼續啟程。
他繼續走過萬水、千山;走過兇險古墓、繁華市鎮,但從沒有一處讓他稍做停留。
有時他會覺得,他就彷彿是一陣風,到處飄忽,但沒有一處能讓自己停泊,直到自己消失,無聲無息、無人知曉、無人記得。
直到有那麼一個人,或許真心、或許無意,對著他說:「如果你消失,至少我會發現。」
他沒有當真、沒有放在心上,但那人後來卻更加執著地陪著他找過去,有那麼一瞬,他以為自己可以有地方停靠了。
可是很快的,他知道一切只是假象,但他感謝,有人曾這麼天真無邪地對他說過這麼一句話,他感謝。
只是這裡仍然不是他的終途,他依舊必須去尋找他的存在意義。
所以他甩開了他,孤身一人踏上接下來的旅途,繼續走下一個千山萬水。
直到他再一次來到那座萬仞深山,看見了天際邊同一輪皓月。
想起了遙遠的過去,他來到那個女人的床榻,猶豫的伸出指尖碰上她的。
那是他與母親最親密得一次接觸。
想起了營火邊,那個人堅定而帶著怒意的眼眸瞪著他,問他到底有什麼是不能說的?
那是他與他最深刻的一次交談。
他跪倒在雪地上,溫熱的液體落在白色大地上,接著也被冰凍了。
他突然理解了他在如此漫長的時間中不斷追尋的意義。
那就是沒有意義。
(fin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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